第36章 杀手(1 / 2)
一来一去足足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,祝成见风无忧一身泥士更兼面色不善,识趣的抱拳之后,并不开口。爱玩爱看就来
“去追商队。”余微指挥旱魃上马,一扯缰绳,率先跃起。在落日的余辉下,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。
虽然很快就要入夜,但他们显然不会再回马家庄留宿,几个大男人,上哪儿不能凑和一晚。从黄昏到黑夜,他们跑出不少路,却离下个县城的大门还有极远。
“这条是官道,还算太平,不如找个平缓的地方,生堆火过一夜,明天再赶路。”祝成建议。
这个建议十分妥当,大家从善如流。祝成手脚麻利的生火,又解下绑在马背上的油毡子请余微坐下。
“余师垫垫肚子。”风无忧从包袱里拿出大饼,用火烤的喷香焦黄,递给余微。
也没吝啬祝成的那一份,当然,要他自己动手去烤。
“今天天色太晚,不然捞条鱼或是打只兔子,清洗干净了,里头包上香叶草一烤,香的呀,狠不得能把舌头吃下去。”思及故乡的特色,祝成不苟言笑的脸上,带出了一丝神往。
余微撕下一块饼塞到嘴里,白面烤的饼,上面洒满了芝麻和香葱,是风无忧特意让店家准备的,因为知道他吃不下粗粮。
“不晚。”
“余师说不晚就不晚。”风无忧飞快吃下一张大饼,解下腰间的水囊,灌了一大口。
祝成抽了抽嘴角,伸手不见五指还不晚。恕他一个凡人,听不懂他们之间的情调。
“来了。”风无忧单手拔出匕首,另一只手往地上一撑,整个人就象一只离弦的箭冲天而起。吓得祝成正在烤大饶的手一抖,大饼掉入火堆之中,爆裂出几朵火星。
“铿”金属相撞之声响起,然后是什么东西断裂掉到了地上,祝成借着火光看到不远处的两个道身影缠斗在一起,来者不知是何人,全身都罩在一件黑衣的斗蓬之内,只露出一双眼睛,只能看出身量不高,却生的极壮。对方手中的剑已经断了,剩下半截干脆扔掉,赤手空拳一时竟不落下风。
也不知道偷袭者是何时出现的,又或是一直埋伏在附近,掩于夜色之中,慢慢靠近?祝成心中一惊,他竟半点都没发现。若是来人偷袭的是他,恐怕此刻自己早已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。
风无忧大叫一声痛快,干脆收了匕首只凭一双肉拳与对方打的虎虎生风。他天生神力,年纪越长,力气越大,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凭借肉拳能与他一战之人。遇上了,不管对方是谁,先让他打痛快了再说。
拳拳到肉,招招痛快,风无忧打的兴起,黑袍人却快哭了。恨不得回到几个时辰以前,一口口水呸到首领的脸上。什么叫这回钱多事少离家近,一个昼夜而已,钱也赚了活也干了,现在看看,这叫什么事?
一见事不可为,黑袍人便想撤。可被风无忧缠住,哪里撤得掉。边战边退,已经离火堆有了距离。祝成目不转睛也只能看到两条模糊的人影,又不敢轻易离开,伸长了脖子左右摇晃,哪里还有中年汉子日常的稳重模样。
“饼糊了。”
“啊……”祝成这才反应过来,伸手去捞,一股焦香味传出老远。
就在祝成捞饼的同时,战局发生变化,两人走的都是刚猛的路子,一味的进攻,谁若是被压制下来,不仅会输,还会输的极惨。风无忧刚在兴头上,黑袍人已经架招不住,胳膊麻木的几乎失去了知觉,他知道自己的骨头已经开裂了,不由后悔,也许用兵器……等等,对方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。
胳膊再次格挡之下,风无忧轰一下破开他的防御,当胸擂上两拳,清晰的脆响让黑袍人知道,自己的胸骨折断了,还不止一根。
黑袍人摸了摸腰间的黄色符纸,这可是他斥重金买回来保命的,看样子,不能不用了。
“呯”一声,黑袍人在风无忧的拳风再度袭来之时甩出了符纸。
一阵黄风漫过,黑袍人消失在原地,要是一般人,肯定愣神了,但风无忧是什么人,看惯了余微的仙术,刮点黄风是想糊弄谁?
身形一滑,胳膊一伸,黑袍人已经被他拽到眼前。障眼法这种连入门都算不上的法术,哪里能瞒得住风无忧。
“轰”黑袍人象断了线的风筝,倒着飞了出去,“蓬”随着飞出去的,还有一蓬血雾。如愿远离风无忧的黑袍人,也如风无忧所愿,变成了一具尸体。
等祝成捞起大饼,只看到最后一幕,手一松,大饼又掉了。
风无忧单手拎着黑袍人的尸体跑回来,祝成被他满身的杀气一激,不由自主的闭了闭眼睛。结果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,风无忧已经收敛起杀气,象一只叼着猎物来讨好主人的大狗,就差没装个尾巴在身子后头摇几下了。
看看他水汪汪的眼睛,看看他把黑袍人的东西搜罗一空,献宝一样捧到余微跟前的样子,祝成捧着腮帮子,忒酸。
“余师,会不会和那二十多个死人是同伙?”风无忧瞥了一眼祝成,若有所思。
余微还没说话,祝成便跳了起来,“不是,绝对不是我。”
瞧着两人看向他的目光,祝成竹筒倒豆子再也不敢隐瞒,“尸体的确是我搬的,但联系他们的人,真的不是我?”
二十多具尸体拦路,才是商队不得不借宿马家庄的源头。余微可没忘,风无忧更没忘记。
祝成一脸苦笑,“那天晚上,有人在我的茶水里下了可以助眠的草药,我发现后一口没喝。到了半夜,果然有人来叩窗。”
当天晚上,祝成与周公子一间屋子,这个人是谁,昭然若揭。
来人一走,祝成便弄晕周公子,他的手段自然不是周公子可比的,晕了一晚上还以为自己只是心事尽去睡的安稳而已。
祝成正待追出去,就看到风无忧缀了上去,他一路远远吊在后头,不敢被他们发现。
等他赶到,风无忧早就走了,还留下了一地尸体。
看到余微还盯着自己,祝成不得不交待出自己最后的底牌,“我与白李两姓都有交好的伙伴,我叫他们帮着搬尸拦住商队,自己抄近路才能先赶回来。”
“周奇为什么会这么做,不怕吓死他那个拐来的媳妇吗?”风无忧又开始搔头皮。
“还能为什么,杀人劫财呗。”祝成太了解周奇这种人了,以为拐来了晋国首富的女儿,就能坐享其成一辈子荣华富贵。
理想总是丰满的,现实却是骨感的,程小姐那般难以伺候,动辄得咎的性格一般人都吃不消。周奇忍受一日二日还行,若是一辈子这般作低俯小,就是坐拥银山金海也未必真快活。左右是为了银子,杀人劫财也一样能达目的。劫了商队的货物,再绑了程小姐勒索一大注,岂不是更快活。
风无忧摸摸下巴,“当真是人不可貌相。”
嗯,这就说得通了,余微微阖眼皮,不再看他。
既然周奇是为了杀人劫财,那这个人就不会是他派来的,杀他们几个人可没什么好处,不仅求不到财,没准还会丢了小命。
从风无忧手里一堆杂七杂八的零碎中,余微挑出一张令牌问道:“这是什么?”
祝成知道是问自己,关于魏国的事,也只有他最为清楚。赶紧接过令牌,一瞧便蹙紧了眉头,“竟然是杀手,七星阁的杀手。”
“杀手,□□?”风无忧搔了搔头皮,不由好笑。
余微也弯了唇角,似乎也觉得可笑,只有祝成一点也不想笑,反而哭丧着脸道:“七星阁是魏国最贵的杀手组织。”他本来想说最好的,可这两个字在看到黑袍人的尸体后,默默改成了最贵的。
“有多贵,我竟然这么值钱?”风无忧乐的眉眼都弯了起来,被余微一记刀眼拍飞,这是重点吗?小伙子。
“是不是被人下了签,去下个县城才能知道。”祝成果然知道的很多,风无忧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。
一夜无话,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,他们便出发,到了中午时分,总算看到了县城的大门。排队进城的人不少,他们排在一家三口的后头,夫妻俩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。小姑娘好动,不时扭过头去看风无忧,被风无忧瞧见了也不害怕,还冲他甜甜一笑。
“大哥哥,我可以摸摸你的马吗?”敢情小姑娘是看中了他的马。
不等风无忧说话,夫妻俩赶紧回头赔礼,当爹的一脸憨厚,“小兄弟勿怪,小丫头不知道好歹,别与她一般见识。”
低头就教训女儿,“知道马匹多精贵吗?就是卖了你也赔不起,可别胡闹。”
小姑娘嘟着嘴不高兴,却没有顶嘴。
过了一会儿,趁着父母不注意,小姑娘溜到后头,一双小胖手拽住风无忧的袖子。风无忧一低头就看到她一双湿漉漉圆溜溜的大眼睛,长长的睫毛眨啊眨啊,冲着他讨好的笑。
风无忧“扑哧”一声乐了,实在没能抵抗住小萝莉的卖萌秋波。他干脆一弯腰将小姑娘抱了起来,“那你就摸摸看。”
小姑娘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,伸出手朝着马头摸去。
另一只手还放在嘴边,嘟着嘴作出“嘘”的手势,示意大家不要惊动她的父母。
这么可爱的小姑娘,惹得不少人看过来,挂在嘴边的均是善意的微笑。
就在小姑娘的手伸出一半时,横空出现一只手,用两根手指夹住她胖乎乎的小手。
两根纤长的手指夹住小姑娘胖乎乎的小手,反手一拧,小姑娘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,余微的手指没松,小姑娘用力往外缩,可她的手就象是被铁钳钳住一般,无法动弹。
不能动便不动,小姑娘哇哇大哭,惹的不少人怒目而视,有性急的已经喝斥起来,“快放了人家小姑娘。”
“干什么呢,小伙子看着象个人样,怎么不干人事?”
小姑娘的父母终于反应过来,回身过来便往风无忧身上扑,去抢夺自己的孩子。风无忧在余微出手时,便反应过来,一滑身避过这对夫妻,无视他们的哭叫。
手指是余微的,他象是听不到周围人的斥责,眼睛牢牢的盯在小姑娘的脸上,“主动出现,省得我们找上门去,你们也算识相。”
“什,什么意思,你先放开我女儿。”当爹的一脑门的汗,一副又想上前又怕激怒此人伤到女儿的表情,端的是让人看着揪心。
“要不要我们报官。”队伍前头就是守城的士兵,已经有好心人准备去报官。
“这个主意不错。”余微始终不看别人,只看着这一家人微笑,“大名鼎鼎的七星阁杀手,被扭送到官衙,倒也是一桩逸事。”说着掰开了小姑娘的手,从指缝间找到一根半指长的银针。太阳光下,泛着水汪汪的蓝色,想来必是见血封喉的巨毒。
嚷着报官的人见状都躲到了一边,原来是私人恩怨,早说嘛。
此时的一家三口均深吸一口气,心道此人好歹毒的心思。送去官衙他们也有办法脱身,只是当真如此,他们七星阁的面子可就丢干净了。三人均没了声音,恨恨看向余微。
银针被余微捻在手中,最后停在小姑娘的眉心之上。
两个大人还没开口,小姑娘倒先开了口,泪盈盈的小模样瞬间变了脸,沉声道:“你想如何?”
余微笑了,“哦。”银针往前递了半指。
小姑娘急了,“你划下道……”
银针再递。
微凉的针尖带着见血封喉的巨毒,距离近到手一抖,都随时可能刺破皮肤。见血封喉可不是说着玩的,而当着两人的面,未必会给她吃下解药的时间。
小姑娘叹气,“夜灵死的不冤,我们七星阁认栽,退回签银,再也不会接与阁下有关的签案,请问阁下意下如何。”
“是谁?”余微一垂腕,银针不再悬于小姑娘的面门。
“接待客人和杀人的是两拔人,永不相见,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们,也一样没办法得到答案。”小姑娘放松身体,坦然直视于他。心里却紧张的不能自己,这两个人很强,远比她想像的要强。哪怕少了银针的威胁,她也直觉的感觉到,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。
“多少银子。”余微再问。
小姑娘答的很快,“一万两,你们三个人的性命。”当然,下签之人给出的信息是风无忧有一定的武力值,另外两个,全是废材。现在想想这话,小姑娘只想爆粗口,废材?你他妈全家都是废材。
“一万两,嗯。”余微点点头,银针一弹消失在他的衣袖里。
风无忧恶狠狠道:“要么留下三条命,要么留下一万两,你们自己选。”
敢情是在这儿等着他们呢,小姑娘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,郁闷的看着余微,他这模样也不象是没钱的人啊。